第十章 胸中有血，心头有伤 其二
做了一个梦，梦里同样的小树，矮墙，纷飞的雪花，还有熟悉的声音。
天就要黑了，越过挂着冰凌的小窗，点燃一根蜡烛，豆大的火焰此刻还并不是那么明亮。
山里的夜晚其实并不需要多么好的烛火，擦过枯树梢的月光映在雪地上，从天地间到木屋屋檐，不是纯白色的，而是淡黄色的光芒环绕了这一方小世界。
天就要黑了，就要下雪了，那唯一出山的路也就可能只剩下仅仅数天的时间可以通行了。
而我此刻连匹马都没有，只能独自的窝在酒吧的椅子上，灌着粗糙难咽的麦酒，离着火炉远远的。
麦酒里还搀和了几块冰块。
“每次回来都觉得你家酿的酒难喝，辣嗓子。”
“那你就别喝啊，一边喝着我酿的酒一边说我酿的难喝，有意思吗？”
酒馆老板——戈耶夫的那张藏在油腻络腮胡里的嘴不满的叨叨起来。
“我也没说错啊，你酿的酒就是没有人家王城里任何一家酒馆的酒好喝，这是事实，怎么？我说实话还不行了？”
我咽下含了一会儿依然带着冰碴子的麦酒，相当鄙夷老板这种“我就算是辣鸡你他妈也别说”这种态度。
戈耶夫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根麦梗，弄燃了之后对着他那个大烟斗直接就插了进去。
“嘶.....呼.....”
等到大烟斗里的烟草别点燃了，冒起淡蓝色的烟，戈耶夫叼着烟嘴，狠狠的吸了一口。
看他那种陶醉的样子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吸大麻鸦片。
“你至于吗？”
看他那种样子，我实在是没忍住，就想问问他。
“所以你这是抽烟还是吸鸦片呢？”
“有去别吗？”
戈耶夫吸完一口烟之后显得有些困了，他将身后的毛毯往上面拽了拽，这样能让他更舒适的半躺在他那张破沙发上。
“我艹，你还有理了。”
看着他那种一脸无所谓的表情，我真想一酒壶摔到他脸上。
“我为啥没理？我又没说错啥。”
“再说了，你一个酗酒的恐怕没什么资格质问我这个烟鬼吧？”
他的头往后仰的厉害，大胡子几乎都遮住了他整个脑袋。
“你别说，咱俩还真配啊，一个烟鬼和一个酒鬼。”
“你滚，谁和你配了？”
“啧啧，你这个人想哪里去了？我会看上你那种发育不全的钢板？”
“啧.....”
喉咙让他酿的破酒辣的生疼，本来在王城喝了有半年的好酒把嗓子养的娇嫩了，现在突然接受冰碴子就开始疼。
这股火还窝在心口没蹦出来呢，你他妈可好，还说我是钢板，怎么的？真的是找骂？
可是我骂娘也骂不过他啊，这狗熊能把一坨屎骂出花来。
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，这狗熊肯定怕我气急了揍他，他现在肯定找台阶下呢。
所以我此刻最好的方式应该是一言不发，看他自己找台阶下。
“咳咳，别闲扯淡了，货呢？”
呵呵，果然开始找台阶了吧？
“要货啊？”
我把酒壶放到桌子上。
“货确实在我手上。”
我发现指甲里有点泥，突然决定先抠一抠。
“在你手上你就拿过来啊。”
戈耶夫肥胖的身子从他柜台里的沙发上站了起来。
然而我根本没理他，嘴里哼着歌，就好像无视了这个人一样。
“刚才，谁说我是钢板来着？”
哎呦，戈耶夫那本来就没有多大的眼睛此刻眯的更小了。
“姐姐，算我错了还不成吗？”
“说实话，戈耶夫你真不适合用这种语气说话。”
如果一个狗熊般大小男人用一种很娘很娘的语气.....算了我不形容了，反正我就是很恶心。
我抄起桌子上的酒壶再灌上一口，然后将推开酒罐的大门。
迎接我的是呼啸而冰冷刺骨的北风，树梢上压着霜和积雪，酒罐门口的煤油灯几乎摇摇欲坠。
我的包裹被我随意的放在门口，此刻已经被大雪埋了起来。
我将上面还挂着厚厚冰壳的包裹往柜台上面一扔，随手关上门。
“给我收拾个屋子，今晚风雪太大了，我的马也死了，今晚先从你这里凑合一宿。”
我自认为说的很清楚，可是戈耶夫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一样。
“喂，戈耶夫？”
可是戈耶夫根本就没有搭理我，他此刻正捏着一枚还发着微弱亮光的徽章，皱紧了眼角。
“哇哦，这东西还能发亮呢？”
说实话，我一路上都没注意到这件事。
“你确定是他吗？”
戈耶夫此时说道，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。
“我把他的人头带过来了，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？”
说实话，戈耶夫的样子有点奇怪，之前交货的时候没看到他此刻这么紧张的样子。
“话说你给我去收拾一件屋子好吗？我今晚住你这里。”
“我便宜点，一金币卖你一头驴子。”
戈耶夫一边大声的说道，一边从柜台里掏出一个皮口袋，然后从皮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。
“你今晚最好回去。”
“不是！外面雪那么大......”
戈耶夫盯着我，盯得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了。
“爱丽丝，今晚你必须回去。”
“......”
我舔舔嘴唇。
“你....怕什么？”
“.......”
戈耶夫沉默了，他叼着烟斗，又开始抽起烟来。
“你知道他是谁吗？”
“应该是教廷的人吧，不是我没杀错人吧？我记着没错啊？”
“你确实没杀错人.....我他妈就不该接这个活。”
啪的一声，戈耶夫将烟斗狠狠的拍到柜台上，然后他将皮口袋扔给了我，转身从后院牵出了一匹马和一头驴。
“我艹你就不能把马卖给我吗？我不要驴！”
“快走快走。”
戈耶夫推着我，将我直接推出了大门。
嗷嗷怒号的北风又吹我脸上了。
戈耶夫锁上门，将包着头颅的包裹系紧，然后他骑上马。
“等到雪化了再下山吧。”
他说话的声音几乎被北风的风声给掩盖住了。
然后，他骑着马顺着北风吹去的方向，一溜烟的就没影了。
只留下我一个，还有我身边那头不停摆弄脑袋的驴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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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还记着你那一句话，让我当时挺不高兴的。”
爱丽丝淡淡的说道。
“所以这一次，又要走了？”
她看着纳纳，纳纳此刻闭上了眼睛，有些脱力的靠在一旁。
“也是，五年了，呆的时间够长的了。”
“孩子们也都长大了......”
“行了，别说了。”
纳纳突然说道。
“......”
“好，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走。”
爱丽丝还维持着微笑。
“明天早上。”
“果然还是瞒不住你。”
纳纳说道。
“呵......”
“那我今晚去收拾收拾东西，顺便告诉小柯一声。”
说着，爱丽丝就要起身。
可是纳纳突然拉住了她的手。
“？”
“不用忙了。”
纳纳根本都不敢看她一眼。
“就这么走啊？”
爱丽丝问道。
“.....”
“不是。”
“你不用跟我走。”
“嗯？”
“........”
“啧。”
爱丽丝甩开被纳纳拉住的手。
“那.....小柯呢？怎么着小柯也算是你的儿子了吧，更何况他和白砂糖还.....”
爱丽丝看了一眼纳纳，看到她死灰一样的脸色。
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
“......”
“你们干嘛呢？”
门突然被推开了，小柯牵着白砂糖的手从门缝露出头来说道。
“进来一起玩啊，雷蒙德在给我们变戏法呢！”
“雷蒙德还会变戏法呢？”
爱丽丝看着小柯和白砂糖用很惊讶的语气说道。
“行啊！那我马上就进屋去啊，你们先进去玩吧！”
说着，爱丽丝就要把小柯推进屋子里去。
“我和纳纳还有些话要说，你们先去玩。”
“那你们快点进来啊！”
爱丽丝关上门，小柯的声音从门后穿了出来。
“知道了！”
爱丽丝喊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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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小柯呢？”
爱丽丝看着纳纳，轻轻的说道。
纳纳只顾着低着头，一句话也没说。
“成.....我知道了。”
爱丽丝保持着她的微笑，可惜她的嘴角好像越来越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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